作者 | 孙麟

立足乡村振兴

创造矿山修复与矿业发展新模式

湖南农道公益基金会  孙麟

（2021年4月2日）

这些天里每天都行走在安源的大地上，丘陵、山塘、矿区、水田、荒地等尽收眼底，的确很辛苦，但要真正融入安源矿山修复与产业发展之中，需要我们更好地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下走。几天来，我的一个突出感受是，安源的土地是有价值的，安源的乡村是有力量的。站在安源，放眼望去，广袤的大地，到处是山川河流、森林湖泊，到处是田野、山地，我却始终铭记着我们的任务——我们必须真正融入安源矿山修复与产业发展之中！

（图片来源于网络）

特别是看到这漫山矿区，想到的是前面说到的一个话题——绿色矿山与乡村振兴协同发展大有可为。今天，我想说的一个主题是，现代矿业、绿色矿山必须结合乡村振兴才能更有作为——不仅是现代矿业能助力乡村振兴，而且乡村振兴为中国矿业健康发展和创新转型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战略机遇期。

我们从事乡村建设二十年来，一个重要的体会是，不能只为农业产业而发展产业，只为生态修复而修复生态，只为美丽乡村而在乡村又兴土木——我们必须时刻牢记的是，乡村是一个综合社会，乡村是一个生态体系，乡村建设也必须是“一体化”的系统思维。同样的道理是，扎根于乡村土地之上的乡村矿业，也不能为矿业发展而发展矿业，必须跳出矿业发展这个行业，从“一体化”的角度上充分考虑矿业发展与乡村、社区、政府、老百姓等各大乡村主体深度结合，坚持绿色矿业，推动融合创新，实现利益共享等，才可能是乡村矿业未来发展的根本出路。

一、乡村现代矿业与乡村振兴结合必须建立在一个前置条件之上，就是乡村矿业必须在遵守法律、法规的同时，达到和超过矿业发展所必需的环保、安全、科技、生态保护、循环利用等要求

目前看来，至少要在以下四个方面达到和超过前置条件的要求：

第一，必须坚持“两山理论”，走生态发展的道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是“两山理论”的核心价值。“两山理论”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辩证观点，系统阐明了经济与生态在演进过程中的相互关系，是现代矿业发展的根本指导方针。当然，我们必须清楚的是，保护生态环境不是不要发展，而是要更好地发展。就矿业发展来说，“两山理论”明确要求的是，禁止因为矿业开发而造成生态环境污染与破坏，但不反对资源、能源的合理开发与利用。也就是说，现代矿业必须建立在生态环保的基础上，通过科学的技术方法，实现现代矿业的高质、高效发展。为此，矿山企业在矿业开发中，必须保持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建设的定力，正确处理好与生态环境保护的关系。特别是要在矿业项目开发全过程中，将生态保护和环境治理、生态修复作为项目的有机元素，明确各阶段的资金投入，落实各阶段的社会责任，以法律形式进行明确规定，以构建绿色矿业发展长效机制，实现矿业绿色发展的要求与目标。 

第二，必须坚持依法办矿，确保安全生产。重点是申报、转让和受让探矿权和采矿权，必须遵守国家相关法律、法规和规章。必须尊重科学、尊重科技人员的意见，要科学探矿，科学采矿，严格依法办矿。同时，矿山开采要以人为本，保护职工身体健康，预防、控制和消除职业危害。特别是现代矿业发展必须构建安全体系，加强能力建设，包括资源安全保障体系、矿山生产安全建设体系、地质灾害防治体系等，切实与平安中国建设有机结合起来，在“统筹发展和安全，建设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国”的目标下，发展安全矿山、绿色矿山、生态矿山。

第三，必须坚持资源节约，实现综合利用。总体上看，必须继续坚持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坚持节约优先、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提高矿产资源综合利用效率。为此，应当积极地引导全社会树立节约集约与循环利用的资源观，规范矿产资源开发行为，推动采、选、冶技术进步，适时引入第三方机构评价制度，鼓励矿山对共伴生矿、低品位矿、尾矿和固废等综合利用，提升矿山劳动生产率，提高矿山开采的综合效益。也就是说，必须进一步健全矿产资源开发利用管理制度，积极构建矿产资源节约与综合利用新格局，推动绿色矿山发展迈上新的台阶。 

第四，努力构建数字矿业，建设智能矿山。目前可以展望的是，新一轮科学技术创新更多的将会以数字化形式来体现。推动加快数字化发展，将推动整个矿业行业生产方式的颠覆性变革，真正实现绿色、安全、智能、高效发展。最明确的可能是两个方面：一是矿业行业的数字化将在减少浪费和提高安全性等领域发挥作用；二是矿山数字化将带动整个行业迅速发掘其潜在的经济影响和价值创造。再具体一点来说，矿业企业的成功转型不仅仅是采用最新的应用和技术，更重要的是将数字化和创新性理念融入经营策略，实现企业的高质量发展。我们认为，这或许是全球矿业将面临的一场前所未有的革命。乡村矿业至少要具有这种技术意识，提高矿山开采与利用的技术，含能力与水平。

二、推动全面乡村振兴无疑需要全面创新，现代矿业发展可以结合乡村振兴的全面创新机制，探索混合所有制及公有制新形态，构建地方政府投资企业、乡村农业合作社、村民联合体、民营矿业企业等多主体的矿业投资主体体系，齐抓共管，确保绿色矿山健康发展

（图片来源于网络）

结合我们乡村建设实践，重点可以考虑在以下四个方面作出新探索：

第一，立足现代矿业企业制度创新，探索以公有制为基础的乡村共有制经济新形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主要的思路是，积极推动人才、土地、资本等要素在城乡间双向流动，发挥农民主体作用与首创精神，通过企业下乡、资本进村，同时让村民以适当的方式持有矿业开发公司的股份，成为企业主体之一，参与企业分配，实现农民直接增收的目的。具体地说，乡村矿山建设要在坚持农村群众集体所有制的基础上，合理利用新一轮农村土地制度改革试点政策，形成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三权分置、经营权流转的格局，让村民通过农业合作社或者农民直接持股的方式，进入矿业，建立新型的混合制经济形态，将传统产权制发展到现代混权制，实现乡村经济体制发展上的创新、转型与升级。同时，通过适当的方式，让产权与享权适度分离，比如委托决策权、确保分红权等，共同构建一种新型的乡村共有制经济形态，并为逐步建立健全乡村振兴条件下的产业体系、产权制度、收入分配制度、社会保障体系、经济评价体系的共享发展新模式创造条件与经验。

第二，以乡村矿业为创新突破，探索新兴产业内生机制，构建乡村一二三产业协同发展的产业结构新形态。目前，乡村发展大多采用注入产业方式带动乡村经济发展，比如引入旅游资源发展第三产业等，但是，这种非内生的注入性产业常常缺乏发展后劲。为此，我们可以依托乡村资源，比如以矿山资源作为龙头，通过资本下乡、企业下乡与村民进厂、村民入企等开办新的产业，带动乡村产业协同发展。可以考虑从四个方面加以创新与突破：一是在发展绿色矿业时，提前做好区域的产业发展规划，并为将发展的产业做好交通、能源等基础建设和土地规划；二是以绿色矿业及其相关产业链作为主导产业，引导农民、农业、农村真正以市场主体的方式进入市场，推动全村产业升级发展；三是通过不同的方式，建立新型农业合作与协助组织，形成农业利益共同体，并继续开发经营矿业衍生的商业和服务实体；四是引导乡村从根本上改变传统农村、农业的生产和服务方式，实现乡村的工农互促、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

第三，按照新时代乡村治理的总体要求，探索政府、村民、企业与乡村社会等共同治理乡村的新模式。核心是坚持党的领导、政府主导、村民主体、企业和社会参与的原则，形成高效的乡村治理机制，重点可以突出以下四个方面：一是在村支两委领导下构建农村经济社会发展共商机制，让不同主体共同参与发展决策；二是建立新的农民合作社，培养乡村农业发展经济共同体；三是从矿业利润中划拨一部分利润成立乡村矿业共享基金，设立矿业共享基金管理委员会，实行村企共管、村民监督、财务公开，成为乡村发展的重要基础与保障。四是按照基层社会建设要求，依托进村企业发展，推进乡村共享社区、城乡一体化新型社区建设，实现乡村从经济共同体到生活共同体，再到文明共同体的农村农业现代化转型的发展目标。

第四，在推进绿色矿山与乡村振兴协同发展的基础上，不断让村民有更多实实在在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构建乡村生态宜居、乡风文明的乡村发展新模式。任何文明发展都需要文明载体。生态宜居需要加强生态保护，乡风文明需要倡导与发展。目前，乡村建设与综合治理普遍缺乏相应文化载体，亟需挖掘传统乡村文化，特别是乡风民俗形式，同时可引进新的文化资源，带动乡村文化多样性发展，丰富农村文化生活，让老人有所快乐，年轻人有所寄托，少年儿童有所梦想。比如利用矿石开采形成的石材进行乡村艺术建设，把退出开采的矿山建设成矿山博物馆等，既能丰富乡村文化艺术生活，又可以形成一个新的观光看点，为丰富乡村旅游文化资源创造条件。

三、现代乡村矿业发展转型，特别是矿山修复与产业对接等，都必须尊重当地老百姓的主体地位与主体尊严，与老百姓建立共建共享机制，才可能实现可持续、能循环的发展目标

3月23日，我们农创团队在安源与安源区政府就安源矿山生态修复助推乡村振兴示范项目签署了框架协议。我说过，我们是深怀一种敬仰、一种神圣的向往加入到安源现代化建设队伍中来的。在我们心里，安源是一块永远的风水宝地。安源的丰富矿产已经开采完了，革命也早已成功了，但是安源永远是一座资源丰富的矿山，是一座可再生的绿色生态矿山，一座可以无限开发、无限利用的历史文化矿山、红色资源矿山。我们参与矿山修复是对矿山开采业务的一种延伸与发展，而不是一种赎罪与还债！我们必须在安源区委、区政府的领导下，按照安源区经济社会总体发展要求与目标来设计与完成这个重大项目，实现矿区生态恢复、产业引入与经济社会发展协同并进，成为一种新的乡村振兴新探索与新模式。

尽管如此，我们必须清醒的是，长期以来，我们的矿山开采模式一直是一种传统的、粗放的、单一矿业生产模式。矿业企业的眼中盯着采矿这个单一的目标。开矿的企业把采矿利益实现了，也就完成任务了；开矿产生的问题、后果交给另外的企业去解决。年长日久，就形成了一个难以解决的矿区生产与生活脱节的悖论——采矿时形成一个厂区，乃至一座城，生产气氛、生活气息都非常浓郁，也相当活跃；一旦矿产资源枯竭了，没有可以继续开采的矿物了，生产停滞了，人们的生活也随之陷入困顿。这个教训非常深刻，也非常现实。当然，这种历史的局限性，产生于多种原因、特别是当时科学技术上的不足等，我们是无法超越的，但是我们必须坚守的是，今后的矿山发展、矿业发展不能再出现历史上的那种不堪回首的生态环境破坏性、矿产资源粗放性开采等问题。

我们知道，发达国家的绿色矿山建设有一个重要特点是，开采的矿区与生活的社区必须形成一个统一整体，而且这也是矿产开采的一个前提条件。从这个意义上看，矿业发展，甚至矿山修复等，都应当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要与当地老百姓的生产、生活相结合。用今天的话来说，矿山修复、绿色矿业必须参与到乡村建设中来。当地政府、村集体、老百姓等始终是发展的主体，既要尊重他们的生活要求、对未来幸福的向往，更要尊重他们的主体意识，与他们共同努力，完成矿山修复，推动现代矿业、绿色矿山发展。这样做下来，前期成本会高一些，比如在矿山修复、矿业开发设计之初，就要综合考虑到新的产业导入与培育、环境保护和采后复绿、社会公共设施建设等，以及混合制企业体制、共享发展的利益模式设计，突出处理好乡村振兴中的主体与客体的关系、生产的可持续性与生活的长远性的关系、资源有限性与规避单一产业风险的关系等，真正实现矿山修复、矿业开发与当地人民群众的生活幸福与未来发展紧密结合起来，才是最理想的发展之路。因此在今天，与其说是矿山修复、矿业发展，不如说是以项目所在地政府、村集体、老百姓为主体的乡村振兴新形态——通过矿山修复、矿业开发助力乡村振兴——为乡村振兴提供一定的投资需求、基础设施建设，进而培育新的产业、增加新兴就业岗位，推动乡村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

（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安源走访、调研的这些天，我的感受很多，也相当震撼、相当深刻。完成安源矿山生态修复助推乡村振兴示范项目需要热情、干劲，更需要科学、理性与全面的思考、设计。也就是需要让我们主张的“一体化乡建理论体系”完整地落地、生根、开花、结果。我们在安源推动的项目，需要政府企业、乡村、投资企业与老百姓等主体，通过一定的方式形成一个生产、发展、经营、分配的创新联合体，真正做到产权关系清晰，才可能更好地实现矿山修复、产业发展、生态宜居等发展目标与要求。为此，我们需要探索的是，如何才能真正形成一种多元主体构建的利益共同体，共同参与到矿山修复、现代矿业发展中来，既给乡村矿业、绿色矿山发展提供一个机会，也给推动全面乡村振兴提供一条新的发展思路。

安源给了我们一个发展的机会，更给了我们一个思考与创新的机会，我们唯有努力，融入到安源的总体发展目标之中，完成矿山生态修复助推乡村振兴示范项目，如果能够探索出一条新的立足乡村振兴的矿山修复与现代矿业发展的新模式，才是对安源这片神圣土地的最深情的感恩与致敬！

来源 | 乡村相见编辑部